民国小百姓 第172节(1/4)

这一队犯人跟常文远住在相邻的几个囚室中，在狱里大伙是难兄难弟, 早已认识。这些人里有记者，有商人，有教师, 还有工人，被关押去的理由五八门。其中有个大夫，倭人有天闯他诊所里，说他与红衣社抗倭分来往，将他抓了来拷问好些天，没得到证据，却也不肯放人。

大夫大声叹气：“我每天开门营业，诊治这么多病人，哪里知他们暗地里有什么份，真是无妄之灾。”

大家也算是同生共死过，此时危险过去，都急须休息，还有的落一病，不能再拖去，便只简单抱怨几句，互相留了通讯地址，约定以后再相聚，很快各自在人中散去。

妮三人在路边找到间面铺，拍开问老板要了三碗清汤面，就着满天烟火当浇，吃完了此生最开心的一碗面。

吃完面，常文远急不可耐，说要赶找个地方洗澡刮脸。这时符律师说，他知附近有个相熟的汤浴场，老板十分擅于调治中药盆浴，约他一同去泡澡。

虽然此时已到了倭国的宵禁时间，但今晚必是作不了数，街上的闹势，怕是会通宵载歌载舞。

妮知某人有洁癖，笑说：“倭国人投了降，咱们的家也能回了，不如咱们赶回去看看，在家泡浴也一样。”

常文远却：“回家的事不急，符律师，咱们等会儿简单的梳洗一，稍后恐怕还有些事要。”

“怎么？”

“倭国人这两天恐怕还会杀不少人，我在想，他们里得很。不如趁这个机会，我们再去探探风，看能不能再救些人来。”

符律师沉起来。

妮面有难：“可咱们没什么钱了。”抗战接近尾声，她的金条也得七七八八，今晚她拿来的，已经是她的全积蓄。

常文远显然心里已经有想法：“光靠咱们掏钱，又能掏几个来。我的意思，是想找些说的上话的人跟倭国人谈谈，看能不能从他们刀救这几个人。没理都胜利了，还有同胞枉死在倭人枪。符律师您认识的人多，觉得这事有没有谱？”

“可这事……咱们能找谁呢？”符律师在脑里扒拉半天，最后憋这么一句话。

海城守到现在，有门路本事的人要不早逃去了其他地方，要不蛰伏起来静待来日，哪里是他们说找就找得到的。

常文远没说话，他也在苦思之中。

最后是妮打破沉默：“不是说先去洗澡？赶去吧，你俩慢慢洗着再想也不迟。”

来的匆忙，很快决定两个男人去泡汤池，妮给小旅馆和符律师家打了个电话，让班回来的桂生和符家人给这两个男人的衣裳送来，她则转去在汤沐池外的雅间坐等待。

海城人会生意，虽说一年中大分时间温度还算适宜，每年最冷也有个把月时间，不至于呵气成冰，海风却也刮得人骨发冷。这年月煤炭又贵又难买，这些汤沐池的老板便将汤池外用屏风隔几个勉够摆几个小几的雅室，搭着汤池里飘的气，卖些瓜果货供无取的人避寒消闲。

完钱，妮找了个靠里的位置坐，实在舍不得再钱叫一份小，从空间里扒拉两红薯攥在手里磨牙打发时间。

这会儿刚秋没多久，天还不算太冷，雅间里几乎没什么人走动。

吃饱放松，又坐在这样温的地方，红薯没吃两，妮的上就打起架来，很快越黏越，越黏——

“呜呜呜呜，你还有什么放不的，吴老板跟我讲了，他们全家买了去港城的票，以后就不回来了。你也快想想办法吧，政府军就要来了。”是汤池老板娘在哭。

“想什么办法？我们好好……”老板声音像了痰，咕哝着听不大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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