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夜已经很了。
狗不叫了,圈也很安静,小贩们都收摊回家找老婆,客栈掌柜也坐在椅上打起了瞌睡。
但还是有人醒着。
是谁呢?
是窑里的们、赌坊里的疯、闺中的思妇,还是无家可归的浪?
唐煜穿着白天的衣服,靠坐在床,抱着他的剑。
他成功地找到了一家客栈。
并且现在已经完好地坐在了床上。
床不算太。
这岂不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么?
他睁着,并没有睡着,他在想傍晚的事。
他在想那个孩。
夜很寂静。
寂静的夜,允许人们在心里想很多事。
也允许很多仇恨在心里更地扎、更快地生。
他想,他自己的童年是怎样的?
是清晨起来,发现全家人一夜被害死的嘶喊和绝望?是在烈日,日复一日练习剑、挥剑的血汗和痛苦?是跟乞丐打架、跟野狗抢的冬天?是倒在垃圾堆里,被大雪掩埋,差冻死的早晨?
他想到彻夜跪在父母坟前心中的受,想到跟着一个蒙面人夜以继日学习唐家《落红简谱》的日。
那时的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就是杀光所有沈家的人!
手掌一串串的血泡破了,血得满手都是,他不在乎。
血泡破了会愈合,愈合后会再,反复几次,终会茧。
正如他的剑越越快,越刺越准,他的剑法越来越畅,定有一天,他终会杀掉沈飞泓!
那个自己父亲如亲兄弟一样对他,他却反过来害死唐家满门的畜牲,黑雨楼楼主沈飞泓!
唐煜觉自己全都起来了。
这时,他又毫无征兆地想到了她。
她一样的脸,秋一样的睛。
他想到她温的呼,她说:“阿煜……你一定要帮我杀掉那些人,帮、帮我杀了沈飞泓。”
为什么他会在这愤怒又激动时候想起自己最的人?
是不是因为,和恨本来就是两相似的?
都是同样的烈、危险。
就在这时,客栈的窗棂突然响动起来。
唐煜迅速翻站起,推开窗——窗外原来是一只黑的信鸽。
红雾帮的信鸽。
他解鸽上的竹筒,从里面抠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韩已北向洪湖,庄亦念久居。
秀丽的笔迹,蝇般的小楷,仿佛还浮动着人的袖中香。
唐煜轻轻拈着纸条,又慢慢地、充满柔地看了一遍,然后抬手将它扔了火炉。
火动,薄纸转已化为灰烬。那只黑鸽满意地咕咕叫了两声,哗地一飞了窗,展翅如鹰,消失在如墨的天空中。
唐煜又觉得自己没那么疲惫了。
为了复仇,为了他的景苏苏,杀几个人又算什么?
他望着明月。
今天已过去,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
此时,月光,街上,走着一个人。
看来今夜难眠的人好像也不少。
曾小白迎着风,摇摇晃晃地走着,一边走,一边喝着一只葫芦里的酒。
风很大,他眯着,脚步虚浮,忽然把酒葫芦倒过来,用里面的凉酒洗了洗手,一边洗,一边叹气:“为什么就有人要杀你呢?”
这话跟白天他对唐煜说的类似。
只不过,现在是说给正前方的一个人听的。
那个人站在一团黑夜里,闻言冷笑起来:“要杀就杀,我不想听放。”
曾小白重新把葫芦别到腰上,:“可惜。我其实一也不想杀你。”
那人又讥笑:“能听到曾小白这样的评价,在真是倍荣幸。”
曾小白看了他一会儿,自言自语地喃喃:“当真没趣得很。为什么世上的好人英雄统统短命,那些大大恶之人……却又偏偏一个一个家财万贯、命百岁呢?这岂不是十分可笑么?”
他声音越说越小,好像是被风散了一样。
那人却怔了一,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似乎这件事的确十分的可笑。
曾小白:“可惜杀你的人给得银太多,而我最近又没吃过几顿饱饭……人在江湖,不由己呀——张大侠。”
话没说完,他的刀已鞘。
他的手如鬼魅,他的刀法诡异而清厉,淡青的刀光闪了三,一声刀剑碰撞的声音后,刀就没了那人的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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