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1/2)

骆枕匣第一次见不负是在刀冢。

那时不负十八，骆枕匣也只有二十四，两个人都还很年轻。

时值秋日，骆枕匣走在刀冢的小径上，满目皆是翻飞的黄叶，破败的石碑和锈蚀的残刀。

在这一片萧索秋意里，骆枕匣看见一抹意料之外的青绿。

某块石碑前站着个人。

骆枕匣脚步一顿，声问这人说：“你是什么人？怎么在这里？”

他声音偏低，是砖石瓦砾一样的质，说话的时候又快又急，像是掷在地上。

不负站在刀冢的碑前，听见脚步声和询问声，便转回来看，看见一个青年人站在不远的树后。

两个人就这样在漫天飘飞的黄叶里对上。

不负答他：“在是在外游历的太弟，从居庸关来，听那里的人说了孙将军的事迹，听那里的人说这儿有个关山，便一路寻访到这里不过一路上没看见什么人。”

不负着镜，大概是还有些许防备心。他仔细打量了一骆枕匣，见骆枕匣穿着一军装，便问骆枕匣：“你是关山的人吗？”

“我叫骆枕匣，我父辈的刀都在这里，我的刀大概也会回到这里，我的名字也在将军楼的册上大概也能算是关山。”骆枕匣看了看凋敝的刀冢，转而：“你这一路上走过来大概也看到了，这里确实是关山，只是现的关山没什么人了。”

“我去了关城那边儿参军，跟着萧将军，是趁着班休假回来看看。”

不负放了一直挡在前的镜，又轻声问骆枕匣：“既如此，请问你知这儿有什么可以歇息的地方吗？”

“归雁营那边儿收拾收拾应该还可以住人，天不早了，我可以带你过去。”

“多谢。”

骆枕匣将不负带到地方，又赶回营里，算是不负匆匆打了个照面。

两个人第二次见面还是在关山。

第二个月的休假时间里，骆枕匣难得闲来，忽的想起来关山还有个来拜访的小太，不知现今况如何，便又去看了一。

骆枕匣没在归雁营或是瀚海晒秋看见那小太的人影，便以为这人应当是受不了边地苦寒，一时的新鲜劲儿过去了，已经离开了。

骆枕匣一路闲逛着走到将军楼面的时候却看见小太在城墙徘徊，像是想上去又顾忌着什么不敢上去。

骆枕匣便走上前去问：“你怎么站在这里？”

那小太说：“我不知你们关山有些什么规矩，不敢贸然上去。”

骆枕匣闻言便笑，说关山哪有那么多杂七杂八的规矩，又问他：“你想上去什么？”

小太踌躇着挪着步，显几分不好意思，说——“想上去看看月亮。”

“走吧，我带你上去。”

骆枕匣率先往前带路走了两步，又怕这小太觉得不好意思，便补上一句说：“有人愿意来看看也是好的。”

小太欣然应允，跟着他的步走上去。

他仍穿着初见时那一竹青的衣裳，跟枝竹似的在月里晃悠着。将军楼的楼梯略有些陡，他攀着墙一步一步往上爬，步放得缓，走得慢吞吞的。

骆枕匣也不恼，慢慢悠悠的陪着。

骆枕匣想，到底是南边儿来的小太，上总有些和边地格格不的小心和气。

两个人便费了些时间才上到城楼上去。

城楼上的月亮确实好看，悬如镜，光华澄明，白日里冷峭的城墙显几分柔和，一路绵延到层层叠叠的山尽去。

小太站在城楼上望着月亮，低来的时候轻轻笑起来，念了一句诗：“边城与明月，俱在关山。”

骆枕匣也跟着望过去，对着这景却只看得萧索之意：“也就只有边城和明月了。”

破败萧条的边城和明月。

原先的人死的死散的散，到这一辈没剩几个，宅院荒废城墙颓圮，难复昔年盛景。

“那边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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