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活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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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野司到济南半日的车程,对她来说比跨越千山万还要遥远。

负责接待她的事细心周到地指着周围的建筑向她逐一介绍,说这里曾是英国领事馆,现在则是山东军区政治图书馆,里储存了许多苏联赠送的书籍。在淮海战役及济南战役中被俘的其他将军们暂时还在潍坊,这里只有杜聿明一位俘虏。

也正因为如此,这座图书馆并没有给人监狱似的氛围。一路走来,她看见不少学员事手持书本正钻研学习、思想,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似乎都不知自己正和淮海战役中国民党一方的最指挥官近在咫尺。穿过几座楼房及回廊、院,最里不起的地方还有几间小屋,事说:“杜聿明就住在那里。我们并没关他的禁闭,假如他愿意,白天来散步或去读书学习都可以。可是,他宁可自己待在屋什么都不,也不来见人。”

阮静秋随他走到近前,先透过窗悄悄望了一。谁曾想这一却吓了她很大的一,因为屋里的这位俘虏竟然带着手铐和脚镣。她急忙问:“为什么要给他带着这些?他有病,一条又有残疾,绝没有办法逃跑。你们不该这样对他呀!”

事赶忙解释:“不是用刑,是怕他自杀。他被俘虏之后没几天,就在房间里把自己撞了个破血,你瞧,伤疤还在那里!之后到了济南,又偷藏了一大把安眠药。要是不带着这些,真不知他什么时候就没命了!”

阮静秋怔怔望着窗隙。屋的那个人侧向窗坐着,形样貌看上去比突围前更瘦削,脊背微弯,一只手扶着摇摇坠的镜,正有一搭没一搭地翻动桌上的书本。忽然间,他像是觉到什么,转向窗外望了过来;阮静秋则条件反一般,立刻转过,躲开了他的目光。

事对她的反应到很奇怪,问:“阮医生,你不去瞧瞧?”

阮静秋从袋里摸笔记本,写了几样药品、械的名称后递给他:“麻烦你帮我找齐这些东西,我想顺带帮他检查一。还有,我能借用一你们的厨房吗?”

的晴天一如既往,这使得杜聿明无可避免地在屋门打开时被晃到了睛。他不得不闭上,侧避开过于明亮的光线,猜想大概是送饭的时间又到了。

他听到碗筷轻微的碰撞声,觉到气和香气与他近在咫尺,但同样近在咫尺的似乎还有另一个人。说来真是奇怪,对方明明已放了碗筷,却不见有要离开的意思,反倒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他甚至能听见对方略显急促的呼

他只好半睁开一只睛,在模糊的视线中瞥见了对方洗整洁的鞋尖。他随即问:“你还有什么吩咐?”

鞋尖的主人像是陡然间僵直住了,过了许久,才吐一声夹杂着颤抖与哽咽的回应:“光亭,是我。”

杜聿明怔然,缓缓抬起望去——不是他在梦,更不是他看,一个活生生的阮静秋正在他面前,一滴泪从她脸上落了来。

“原本是想给你碗羊泡或羊面的,但厨房没备着现成的东西,临时再熬羊汤、炖羊,你就得饿肚啦。”掉了那一滴泪,她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她用钥匙暂时打开了他的手铐,然后在他对面坐,把勺筷都递到他手里:“我看来看去,正好看见有馄饨馅,就试着包了一馄饨。只是,我这三脚猫的工夫比南京城里的那位老板肯定差多了,你别介意,就当尝个新鲜。”

杜聿明品尝了一只馄饨,微微:“味很好。”又放了勺筷,抬看向她:“你还活着,也很好。”

这两句话说得多么简单平常,阮静秋却鼻一酸,差又要落泪。两人只隔着一张小木桌,这距离足够她看清他额上那片结着血痂的伤疤。这条伤,创面比她想象中更大,足见他当时抱了必死的决心,想凭借这一撞击彻底结果自己的命。但他活来了,人活着当然是件好事,只是,对于当的他来说,活着只怕是比死更痛苦的折磨。

“我还带了药来,”她说,看他没有再动筷的意思,又连忙补充,“不过不着急,等你吃好了再说别的。”

杜聿明平静地回答:“不用了。我只想问你,雨庵是怎么死的?”

阮静秋一怔,慌忙垂睛:“你还是吃些东西再……”

杜聿明仍看着她,重复:“雨庵是怎么死的?”

阮静秋怎么忍心对他说起当时的景?那片止不住的血和那个冰凉僵的人,到现在还执着地纠缠在她的噩梦里。她以为自己编造的话语同样也能够搪他,于是说:“我不清楚,或许是突围时中了枪……”

杜聿明忽然站起。他拖着脚镣,向自己的床榻艰难地迈了两步,沉重的铁链在地面上,发令人战栗的声响。很快,他又回过,仍拖着铁链走回桌旁,将一份报纸摊在桌上,而后指着版报中,那张尸的照片,一字一句地说:“手枪、步枪与机枪弹造成的伤是完全不同的,我分得清楚。你没有跟我走,那么必然就是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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