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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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甥两个听了,不觉相对着了个鬼脸,陈珪因笑:“是外甥女儿托常友贵搜罗的那些海外番的风俗轶事,上一回商队返京分红利,常友贵连着红利一齐派人送了来。我因这两日事多,忙忘了。这会想起来了,便给外甥女儿送过来。”

尤老安人这一席话,倒让陈氏心中有数了。想必那些个才上其手,从中贪墨的事,这老太太是知的。只不过顾着分脸面,不想认真追究罢了。

届时,也算有得一拼之力。

便是不好,反正坏了也不是自家的买卖,她不心疼。

陈氏一听了荳儿芍药的代,一翻账本,颇有些担心的问:“只是我们如此,恐怕被罚的那些人不服。”

说完了复式记账法,又说人事理的事儿。尤三儿提前几百年的说了绩效考的一应考办法及评分原则。只是这会还都是最简单的大框架,“须得结合尤家宅的形,再仔细斟酌,这倒是不必着急。”

陈珪自然听了尤三儿的潜在之意,不觉一笑。暗一声“小”。

只是受于年龄所限,尤三儿仍是不敢说奥老的东西来,不过是借着这些年理嫁妆铺的便宜,推脱因此想到了一些办法,“我也不知成不成,生怕因此了铺上的生意,反倒不好。恰好妈这回要接尤家的事儿,我便试试。好不好的,也就知了。”

陈氏尚且不知尤三儿拿着理公司的法宅,只觉着同闺女说了一席话,心安稳不少。人也变得不急不速,稳当起来。

尤三儿听了这话,便是一笑。其实她早在接陈氏的嫁妆买卖时,便打了这个主意。只不过当时年纪小,不好任意施为罢了。如今年岁且了一些,何况又打着陈氏的名分,先拿尤家宅来练练手,待熟悉了再在自家的买卖行当上施为一番,也是好的。

所以尤三儿才想复式记账法和绩效考的主意来。一则是想更好的理陈氏的嫁妆铺和生意买卖,二来也是从邸报中得知如今朝廷的弊病甚多,当今圣人已经年迈事,不复当年的雄心壮志,兴许能忍了。可不今后哪位皇上位,恐怕都忍不了国库空虚却了世家官宦们。如果舅舅能在朝中或太跟前提这些法,哪怕太不以为然,兴许还能了另外一个人的

一席话听在陈氏耳中,倒是并不觉得惊为天人。只觉着这办法还好,赏罚分明,一应事务有章有法,倒是无需事的主如何费心,只盯着面人照规矩办事即可。

一时归至尤家,众人且回房换了衣裳,方才到上房给尤老安人请安。尤老安人少不得问了些陈家的形,又问陈老太爷并陈老太太的安。陈氏一一答应了。

尤三儿这么想着,便向陈氏徐徐解释,先向陈氏说明了何为复式记账法,因说:“既是外买办们采买东西时虚报价钱,里各行当上又上其手,莫如叫他们采买东西时,向卖家讨要货单,命他们一一罗列各东西的价格质地,咱们留着两相佐证,也省的过后查证时,他们推脱耍赖。再者里挪用东西时,也都得记清楚了,甚么时候提了甚么东西,都用到甚么地方了。一应单一式三份……”

且不说冯氏听了会否动心,只说舅舅陈珪趁着陈老太爷与姑爷尤玉吃酒闲话儿的空儿,至书房取了裕泰商行的常事送来的几本描写海外风俗轶事的话本儿游记来后宅寻尤三儿,恰好听到了陈氏姑嫂的这一番话。不觉心一动,当即上前笑着询问些个儿,岂料陈氏说来说去于细节总说不大明白,陈珪索带着尤三儿至旁边的厢房里细细垂问一遍。

只是不聋不哑不家翁,早几年尤老安人是为了同是为了同儿媳妇打擂台,倘或不给底人一些好,人家又那肯尽心尽意替她办事。后儿媳妇没了,兰姨娘家,那起懒贼便将通了旧例。兰姨娘名不正言不顺,既不好也不想,如今竟把这事到陈氏手中,想拿着她的人挖坑给陈氏,不拘后是架桥拨火还是挑拨离间,尤老安人都忍不得。索趁着陈氏还没发作,率先挑明了当面告诉。

芍药到底比荳儿大了一些,又天生伶俐,颇有些小聪明,登时明白了陈氏和尤三儿的意思,忙抢先开,将府中如今事儿的媳妇嬷嬷们的来历背景代的一清二楚,尤其调了哪几个人是老太太的关系,哪几个人又是兰姨娘家后才提上来的。

陈珪闻言,不觉笑:“老太□□心罢。父亲是有话问玉兄。我呆在那里,玉兄反倒不自在。莫若等他们爷儿两个聊完了,我再过去陪着吃酒便是了。”

陈老太太因想着陈珪事八面玲珑,与人结往来从不差错的,也就不再多说。

尤三儿是知自家舅舅目光犀利,且好钻营的脾气的。更知舅舅如今走了太的门路,外看似团锦簇,实则危如累卵。只是这些事,也只有她这个后来人能看明白,当真说来,只怕众人不以为她疯了,也断然不会放在心上。

一时吃过了午饭,又吃过一回茶,赶着日还没山,尤玉方带着恋恋不舍的陈氏并两个儿家去。也不知陈老太爷同尤玉说了什么话,那尤玉满面红光笑的合不拢嘴,瞧上去连骨都轻了两斤似的。一双睛不住的溜着陈氏,若不是碍着车里还有两个儿,只怕这会整个人都靠在陈氏上了。

尤老安人听了,便笑:“这话很是。不过你如今是当家太太,有些事倒不必由着她们糊你。虽说乡随俗的理是好的,但也该你自己的主意家才是。那起刁钻懒贼,我也是知厉害的。甚么引风火,借剑杀人,坐山观虎斗……不过是这些年我上了年岁,又力不大好,懒得同她们理论罢了。你如今起家来,倒是很不必在意甚么分脸面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论理儿,咱们家的那些人,也须得个好人儿整治整治,都忒不像了。”

陈氏闻言,越发稀奇,忙开:“这可怎么办呢?总不好我们派人整日里盯着她们事采买罢?”

计。陈氏这么想着,愈发自得的看着三儿。

既这么着,陈氏心中也有章程了。当捺住心思不表,仍旧满面风的笑向尤老安人说:“老太太也太肯较真儿了。这世上哪有猫儿不偷腥的。便是朝廷官员们都有个三节两寿的孝敬银,那还是读了满肚圣贤书在里的,都知银钱是好东西,何况是你我。”

舅甥两个躲在厢房里说了好一会的话,一时竟忘了时辰。还是陈老太太瞧着不像,打发蜡过来叫人,因说:“大喜的日,咱们一坐着聊天岂不好。偏你们两个躲到一鬼鬼唧唧的,也不知成日家哪来那么些话。”

陈氏也是明白尤老安人的心思的。何况她经了三儿一劝,当真没把这些陈芝麻烂谷的事儿放在心上。只是她不放在心上,却不想平白便宜了兰姨娘,当即开门见山的说:“听说咱们府里以前是兰姨娘家,果然是个伶俐通透的。单看这一本账,我便知了。”

陈氏这回听明白了,拍手笑:“妙啊。你这鬼丫,这意思我听明白了。可是先敲打一顿,叫他们知咱们的厉害。今后再当差,便要打起十二分的神来。如此便不敢贪墨也不敢偷,到时候再和先的一对比,岂不显咱们的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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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老安人听了这话,悬着的心也放了一大半儿。她也是怕陈氏不不顾的给她没脸。毕竟陈氏刚刚门儿,急需立威,那几个老货办事又太蠢了,恨不得把柄儿送到人家手里

冯氏听了,笑着打趣:“还好咱们家的二儿是个丫,这要是个小,这么个心气儿野儿,指不定将来跑到爪哇国去了。”

尤老安人当然也明白陈氏的意思,只是她肯同陈氏明说,一半儿是为了自己的脸面,一半儿也有挑唆陈氏

陈珪又坐了一会见时辰不早,快吃午饭了,方起抬脚往前去。

尤三儿浑然不觉,吩咐蓁儿搬了两个小杌在脚,命荳儿芍药坐了,又上了两杯茶,笑向两个小丫:“有些事儿,我们才来,都不大清楚。须得问明白了才好行事。”

冯氏在旁笑说:“老太太尽放心。咱们家的姑太太端得厉害脾气,她不欺负人也还罢了,哪里能叫旁人欺负了去。”

说穿了,也不过是后世的五险一金拿过来灵活运用罢了。婢,一一命都是主人家的,此事无需置喙。可既生为人,必有私心。尤三儿不知古时的当家太太如何宅,却晓得后世的人事门如何制定考标准来理公司。相信两者自有共同之

一句话说的众人又是哄堂而笑。陈老太太见陈珪仍在底坐着听笑话儿,不免开:“你也该前去陪陪客。新姑爷一天上门,你这当大舅的,总不好全托给你父亲一个人,没的叫人以为咱们是不满姑爷,故意冷落人似的。”

说的众人都笑了。陈氏则嘱咐:“昨儿尤家祭祖,也给两个儿排了序齿。今后可不能称呼大儿、二儿了。要叫二儿、三儿才好。”

尤三儿一听荳儿和芍药蹦豆似的代明白,一命蓁儿研墨铺纸,将两个小丫所说的人事关系一一记了来。最后仍吩咐蓁儿抓了一把糖与荳儿芍药,将两个小丫打发了。这才回笑向陈氏:“如此我们也就知了,该杀哪只给猴儿看?”

次日三朝回门时,陈氏少不得同嫂冯氏显摆了几句,叫冯氏也照着这样的法家,“倘或真成了,能省好些心。”

尤三儿便笑:“所谓至清则无鱼,常日里担着家的事儿,见着银前过却半儿不伸手,也太难为人。别说咱们家了,便是朝廷里的那些官儿们,一朝上任,上其手,从中贪墨的大有人在。哪怕是现换了这一批,再挑几个看似实的上来,一日两日的不敢如何,时日了,也难保净。可见选什么人来事不重要,端得看我们如何制才好。”

尤三,因笑:“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不过指望着猫儿不偷腥,还不如咱们辛苦一番,想些法,不给她们上其手,从中贪墨的机会。”

陈氏听的稀里糊稀里糊涂,仍旧不明白。尤三儿见状,只得又解释:“总之我们先理清账目,将这些年有猫腻的地方都挑来呈给老太太和老爷瞧。至于她们罚不罚,如何罚,那也得看老太太和老爷的主意罢了。这些陈芝麻烂谷的事儿,总归不与我们相。不拘是先的太太和兰姨娘监不力还是监守自盗,我们也懒得理论,不过是叫大家心里明白就是了,只是今后要怎么当差事,那就得听妈的意思。如若不然,两罪并罚,可就不是如今的轻轻放了。”

众人也都明白的,当即应了。只是一时忘了,仍旧改不了。陈老太太懒得理论这些琐事,仍旧拉着陈氏的手一一短的打听尤家宅的事。又问婆婆可好相,相公可疼敬重,姨娘们可捣鬼不曾,尤家的几个儿可服嫡母教。

只是不明白尤三儿为何要拨一份“养廉银”来给那些个事、媳妇们养老。

尤三儿便说:“那些个事、媳妇们之所以当差时竭力贪墨,不过是惧怕人走茶凉,将来没了差事时,手里再无项,不能养活家小罢了。除去那些个因了差错被卸了差事的人们不算,倘或那些个兢兢业业为主尽忠的人也是老无所依,也忒不公了些。咱们的倘若赏罚随心,那些个人们自然心没底。倘或一切都有了章程,当什么差事有什么福利,即便是老了当不得差,每月也得一抿银钱过活。如此确保了她们的安稳日,她们也好没有后顾之忧的替主尽忠罢了。”

尤老安人又提及陈氏家的事儿,陈氏早同三儿定了主意,因笑:“我是新门的媳妇。家里的规矩也不大懂,昨儿账时,我只收了账本儿,想着先瞧个明白,再说其他。”

陈氏不想陈老太太这么大年纪反倒替她担忧,一味的挑拣好的说。尤其说了家宴认亲时带着两个儿偏尤家亲戚东西的事。听得陈老太太又好气又好笑,指着陈氏骂了几声“促狭鬼”。

因又问到今儿随着兰姨娘去正房接的那几位事嬷嬷,“家里还有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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