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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阮仪再也走不动。

阮仪这才恍惚明白了他那时的话，明白了他话里的顾虑。他们两人之间终究隔了太多太多，哪怕她不曾嫁，他不曾娶，哪怕他们一直相伴，哪怕他们早已心意相通——可谁也不敢破了那层窗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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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毕竟她终于能放一切离开府中时，也已经是四十有几的年纪了。她并非修士，求不得生大，反而因为常常思虑过甚，还要被心力损耗带去不少寿数。阿爹去时也不过知天命的年纪而已，她能活过耳顺之年，已经比阮氏大分先辈都要寿了。

结果还真被阿说中了啊。

其实……是喜、是抑或是别的什么羁绊也没那么重要，至少他们一直在一起，至少他陪着自己追寻偃术到了最后，人这一生还有很多重要的事，她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他呢？

而昆五郎依然年轻如初，他的岁月早就停留在了那一刻。

昆五郎呢，大抵也是担心这一吧。

前渐渐模糊，阮仪听见了弟们低低的啜泣，还有阿的小孙女那毫不矜持的哭声。正握着自己的手的……大概是阿吧，阿也变老了呀，手上也了细细的皱纹，但听说她每日起来还要练剑呢，前些日还着唐枫一块练，说是这样能叫他健、少生病。

以后没了自己，还会有其他阮家弟替昆五郎养护机关，他还可以在这世上存在很久很久，久到阮家最后一个有能力修复人儡的偃师消失——但也未必，说不定等到哪一天，便又有一个从图纸里偷偷自学偃术的少女溜了库房，看见与古偃甲一同沉睡在里的他呢？

阮仪躺在病榻上，早已从当初的小姑娘成了大姑娘，又成了如今白发苍苍的老姑娘。弥留之际，过去皆在前反复闪回。

那时的他，是否也会陪着少女走遍大江南北、追寻她的偃术之梦呢？

她怕自己死后，独独留昆五郎承受这思念之痛。

她这一生不曾婚嫁，也不曾留一儿半女，倒是收了几个资质不错的徒弟，都是极的孩，好歹将阮氏一门的偃术传了去。

他们去了传闻曾有偃师隐逸的东海，从昆涉当年遇见獬豸的海岸上慢慢走过；他们拜访了木甲术神化的西夷，顺远远瞧了剑宗曾经所在的那几座山峰，尽如今那里已经变易成了茫茫大漠；他们还在青剑的指引，沿着阮青玄当初替昆五郎寻找中枢材料的路走了一遍，试图查明他最后的行踪，北原、渤岸湾、吴地、南疆……

阮仪完全已经看不清面前的东西，脑海中却忽然浮现了那人的面容，剑眉，带着风的桃，薄，笑起来有些蔫坏蔫坏的，有时会说些气人的话……“昆，五郎？”

说来她也惯是会躲懒的，大弟才刚刚加冠，她便迫不及待将阮氏的家主事务都甩给了他，自己痛快地带着昆五郎、青剑，连同后来自己成的人儡红缨，一同外云游去了。昆五郎从前许诺的带她游历九州终究没有言，她也得以实现了当初的豪言：遍寻机关偃甲曾经兴盛过的地方，采百家之。

“我在，我在。”

是他的声音，沙哑得都要听不来了啊。阮仪想让他不必伤心，他还会遇见一个陪着他的小姑娘的，还好他们没有表明心意，不然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