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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的心惊胆战，杯弓蛇影，那桩惊动安的血案随着武安侯郭忠的死而渐渐尘封，至今已少人再提起，可这并不代表她的罪孽便得到了消除。

都说天回，报应不，她不知自己何时会落恢恢法网。她唯一知的是，即便是地狱，星罗也会跟着一起。

她的手终于染上了鲜血，堕落成和星罗一样的罪人，可她从未后悔过。

夜，星罗和李毓秀投宿在镇上一间简单的客栈中。

借着昏黄的油灯，李毓秀一颗一颗数着钱袋中的铜板，眉蹙起，平淡：“明日要去找活了。”

李毓秀是个贵的郡主，一不会女红，二不会织布，星罗除了杀人外更是什么也不会，浪江湖的这些年，两人一度捉襟见肘。好在偶尔给县官们捉一捉手的犯人，或是给富贵人家押送货，勉尚能度日。

如今月余没有活，钱已经不多了。

“也好，好久没活动骨了，手得很。”

星罗在灯盘坐着，用棉布净臂上缠绕的剑，抬笑，“方才在镇的告示栏上看见贴了官榜，重金悬赏一名手带队剿匪，明早我去一趟，揭榜上山。”

李毓秀：“我同你一起。”

星罗却是摇，“不必了，阿秀，你上次的伤还未好透呢。”

李毓秀持，“山匪那么多，你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此事明天再议，睡觉吧。”说着，星罗屈指一弹，油灯熄灭，四周陷了一片漆黑的静谧。

李毓秀不再持，脱了外袍上床，只是怀中还抱着剑，这是她四年逃亡养成的习惯，以便随时面对危机。

片刻，月光从窗洒，在地上、案几上铺了薄薄的一层霜。

星罗并未回自己的房间，仍站在黑暗中，一双睛闪着亮光，良久才小声地问：“阿秀，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李毓秀睁开。

见她不语，星罗又着急：“我知你受了伤，我不碰你，就睡在你旁边保护你。”

他哪里还有杀人时的狠厉，像是一只绵绵的猫，小心翼翼地乞求：“阿秀？”

李毓秀并未多想，朝里挪了挪，依旧是没有波澜的简短语句：“上来。”

星罗像是得到了大的恩惠，呼一声，三五除二脱去外袍，爬上了李毓秀的床。

没过片刻，他略微兴奋的声音再次响起：“阿秀，我可以抱着你睡吗？”

“我不喜被人抱着。”李毓秀闭着说。

星罗的睛黯了黯，随即又：“那，你抱着我也可以。”

李毓秀拿他没辙，脆闭目假寐。

星罗仍在喋喋不休，“你知吗，阿秀，我很早就喜你了。那时的你对我而言就像是天上的月亮，那么清秀丽，又那么遥远。我常常在想，牵着你的手是什么觉？抱着你的是什么觉？亲吻你……又是什么觉？”

黑暗中，李毓秀轻轻吐纳，嘴角泛起一个并不明显的弧度，笑意转瞬即逝。

她伸一只手，轻轻拥住星罗，平静：“睡觉，乖。”

李毓秀很冷淡，也很迟钝，她从来不知喜一个人是什么样的觉，但她知，星罗对她而言是独一无二的。

十三岁那年的中秋之夜，界仙都彻夜灯火齐明，那是李毓秀第一次去朝凤楼观赏金丝雀，中途喝醉了酒，醒来时已是半夜，匆匆忙忙地往驿站赶。

就在那时，她在界仙都门的角落里，捡着了一是血的星罗。

那时的星罗不叫星罗，他还没有名字。

他穿着一凌的、血红的衣裳，面上敷着细腻的白粉，上着丹朱，细的尾染了一抹艳丽的桃红，乌发如云，杂糅了这个年纪最青涩的丽和属于风尘的艳丽。

李毓秀以为他是个遭人凌、辱的少女，心一，便将昏迷的星罗捡回了家，治好了他的大分伤，唯有那最严重的伤，他死都不让人碰，谁碰他便发了疯似的要杀那人。

大夫说：“这孩被行去势了，心里的伤痕要大过，所以才讳疾忌医。”

听了这番话，李毓秀才隐隐觉察不对劲。

那‘姑娘’依旧裹着那血污的红衣裳，睁着一双怨毒的打量着她，牙齿咯咯发抖，神戒备。李毓秀的视线落在他平坦的膛上，顿时明白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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