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赌徒(1/1)

有的人有烟瘾，有的人有赌瘾。

江鸿没多少外现望，却离不开烟。然而他自己上从不带烟，江印雪早已习惯他的烟盒，只需一个神，便能默契给他烟。

江鸿烟的模样极，微蹙的眉，烟雾缭绕中幽的神，令他暂时褪去那层冷外壳，平添几分忧郁。

这亦是江印雪难得的放空时间。他就这样看着江鸿，什么也不想。

也不是没有试过烟，他刚替江鸿烟不久，江鸿便将烟递给过他，心虽有些微抗拒，江印雪仍然接过。

而后便咳嗽不止，满脸通红。

江鸿难得真心实意的笑，或许因为放松来，笑意甚至直达底。

这个画面江印雪记了许多年。

但他终究是不烟的。他也从来未曾知晓那呛鼻烟味竟有何力。

江印雪的父亲——亲生父亲，便是个不折不扣的赌徒。赌到失了工作，赌到已从良的妻再次起营生，赌到连自己也没了命。

江印雪对他的模样和声音没有多大印象，却能不止一次在那些狂赌徒上见到他的影。

满十六岁那天，江鸿带他去了赌场。

他过生日，从没有过什么庆祝，至多不过江鸿能空来和他一起吃一顿晚饭，却连这样的机会都算难得。然而那天，江鸿特地带他去了赌场。

“输多少都算我的。”只随意差人跟他解释几句规则，江鸿便把江印雪推上了赌桌。

他起初没多少筹码，只能从最小的桌赌起，到后来，筹码越堆越，赌桌换了，荷官变了，桌上的人也不同了。

最初人声鼎沸，闹得如同菜场。那些最底层的赌徒，蜡黄的脸上油汗织，睛里是了一般的怔，总想着一局、再一局便能扳回来，上睡在黄金堆里的大梦。

越到后来，越安静，桌上的人，神也更游移不定。可他们仍是太容易被看穿了，手上死死着筹码，生怕这场幻梦瞬间从前溜走。

输了的跌落去，赢了的再爬上来，周而复始，所有的赌徒并没有什么不同。

江印雪一夜之间便坐到了最的那张赌桌，甚至惊动了不少大人前来一观。

桌上的所有人后背均冷汗涔涔。若说先前摸到的不过是赌技，不过是如何与赌徒打，前这个少年，却远超他们的认知。

扑克牌在他指间漂亮翻飞着，更像一场妙表演，一场刺激游戏。

他并非没有输过。不，在赌桌上最令人畏惧的，不是从来不输的人，而是完全无惧输赢、无视输赢的人。

所有人都屏住呼，看着堆积如山的筹码，等待着，等待着新的记录创造，新的“赌神”诞生。

“差不多了，回家吧。”一直在一旁安静观看的江鸿开。

“势正好，怎么不继续了？”有人。

“是啊，这么多年，我就没见过这么好的手气，这么好的牌！江先生，你儿简直是天才，被赌神眷顾的天才！”

“继续！继续！”声音越来越大，人人都想见证天才诞生，天才陨落。

江印雪一言不发，将筹码推倒，骨碌碌散落一桌。

他起离开赌桌，站到江鸿旁：“是，父亲。”

两人离开时，后的议论声仍不绝于耳。

赢来的钱被划到一张卡里，江印雪递给江鸿，江鸿推拒回去。

“赢多少都算你的。”

后赌场富丽堂皇、金碧辉煌，前不过一街之隔却是疮痍旧楼、泥垢浮尘，只上一明月亮堂。

“生日快乐。”

江印雪在赌桌上一直波澜不惊的神终于动容。

后来，除去追债寻仇过赌场，江印雪再没上过赌桌。他竟也成了一个传说，唯一一个轻易上了赌桌，又轻易了赌桌的传说。

他不是赌徒。

可无止境沉溺于幻梦，追逐着那仿佛目可及的甜，似乎好过一直清醒着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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